学生们正在进行钳工画线操作。
学生正在操作普通车床加工零件。
7月下旬，来自蒲江中德(成都)AHK职教培训中心的12名学生在德国鲁尔工业区多特豪德BFW职业培训促进中心学习。 受访者供图
一群年方十七八的年轻人，何以令企业家和德国老师惊奇？
双元制是源于德国的一种职业培训模式，所谓双元，是指职业培训要求参加培训的人员必须经过两个场所的培训，一元是指职业学校，其主要职能是传授与职业有关的专业知识；另一元是企业或公共事业单位等校外实训场所，其主要职能是让学生在企业里接受职业技能方面的专业培训。这种模式在德国的企业中应用很广，近几年也被我国的一些企业借鉴或采用。
“就像这样”，熊继平，这位中德(成都)AHK职教培训中心（下称“中心”）“德国访学团”带队老师竖起大拇指，“德国老师一直夸奖 我 们 的 学 生‘very good！’”
7月下旬，这个访学团归国，学生们已各自回家过暑假，等待9月第三学年的开启。在第三学年，他们将主要进行企业实训，实训企业已确定为世界500强博世集团的配套企业——成都博盛精密机械有限公司。
当下，博盛总经理刘大勇正在为此做准备工作。刘大勇之前见过这批学生的动手能力，至今仍觉得“难以置信”。
这群年方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或许还不知道，他们正在成为蒲江乃至成都参与城市竞争的“新底牌”。□本报记者 冉倩婷
A
﹃very good！﹄
德国老师竖起大拇指
7月，德国鲁尔工业区，多特豪德BFW职业培训促进中心。
当17岁的杨龙兴和几位同学一组，运用钳工、车工、铣工等技术，做出滚珠选料机构部件时，一旁看完操作全程的多特豪德职业培训促进中心培训老师通过翻译，对熊继平说：“你的学生，比这里有些三四十岁的工人技术还要棒！”
这不是德方溢美之词，蒲江企业家也有见证。
作为蒲江唯一一家为博世集团做配套的企业，今年5月，刘大勇还有些不太情愿接受这批学生来厂里实训，“觉得麻烦是因为以前来实训的学生，都要厂里师傅从零开始带。”
没想到，这批学生颠覆了刘大勇的印象。“我们给一年级学生一个简单零件，亲眼看着他们画出这个零件的图纸，再独立做出一件复制品。”而二年级学生通过团队合作，更是在一些糖果机零件、医药设备零件上，做出了“博世采购标准级别”的产品。
这 让 刘 大 勇“ 难 以 置信”——按照国内传统的中职教育“三年学习时间线”，到二年级结束，工业机械类学生应该才上完理论课程，还没进入实际操作的学习阶段。
中心主任余代雄分析认为，在工业机械工培养上，国内中职传统教学模式有两个明显问题：学完理论再上手，很多学生上手之时理论知识已忘了大半；同级各班教学计划相同，大量学生同时实操同期需要使用同一类机器设备，分配给每个学生的使用时间就很短；由于实操能力不强，要么对接实训企业困难，要么就是胜任不了岗位。“这就导致了很多学生毕业后还是‘生手’，进入企业后要重新当学徒。”
找到问题，蒲江决意在中职教育教学模式上来一场颠覆性变革。这群能力“让人难以置信”的年轻人，成为这场变革的首批成果。
B
变革
从进校第一天开始就实操
杨龙兴清楚地记得他入学的第一堂课。一进教室，就看到了一个“金属高脚酒杯”。当老师告诉他们，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学习任务，就是做出这个酒杯时，这个15岁的少年觉得“不可思议”。“直接做？不是先上理论课？”杨龙兴心想。
结果，全班28人都在计划时间里，做出了符合标准的“金属高脚酒杯”。
能力形成的源头，是教学方式的变革——德国AHK“双元制”模式。
2015年9月，中心德国AHK“双元制”首期培训——高级工业机械工培训班开班，学制三年，首期28名学员。此次“德国访学团”共有12名学生，全部来自这个班。
余代雄介绍，德国AHK“双元制”模式大致分为三种：学校、企业全程融合教学模式，跨企业培训中心模式，职业促进中心培训模式。“根据蒲江实际，我们选择了跨企业培训中心模式，即前两年主要在学校和学校的培训基地教学，第三年主要进入企业实训。”
前两年的教学他们采用了“项目教学”制，理论学习和动手操作同时结合进行。老师会在课堂上拿出一个“零件产品”用于教学，这个“零件产品”就是一个项目。围绕这个项目，老师先讲授做出这个“零件产品”需要用到的技术及其背后的理论知识、如何绘制图纸等，学生就在老师的指导下“上手”进入实操，直到做出一个合格的复制品。
这个“零件产品”可以是由老师们按照教学计划，自己“发明创造”出来的，主要是要用到某个教学阶段要教授的技术。余代雄介绍，三年制中，第一学年，学生主要掌握各项基本技术，形成“会操作”的基础；第二学年，主要进行各项技术的娴熟度和精度；第三学年，进入企业实训，促进能力再提升。“知识、技术水平呈螺旋式上升，最终要达到‘德国标准’，要高效地做出高品质产品”。
杨龙兴在第一学年就会平端面、车外圆、钻孔、切槽、车锥面、攻螺纹这些基本技术了。
C
学生128人
市场很大人才很少
在杨龙兴的父亲看来，7月的德国之行，几乎让儿子瞬间成熟起来，“有一个想要去实现的梦想了。”
“我发现他们会的我基本上都会。”回国后小伙子就开始给自己做起了“职业规划”：“学出来后，先进企业积累经验，再跟朋友合伙创业开厂。”
中心也接到多份意向性的人才订单，“其中还有一家航空科技公司。”余代雄说。“从反馈情况来看，中心的首届毕业生比传统教育模式下的毕业生，刚进厂时的每月工资要高出2000多块。”
而企业方面，刘大勇很期待孩子们进厂实训，“必须抓住机会留下些人才。”
据了解，博世海外订单正逐步向中国转移，而蒲江范围内，具备承接能力的目前只有博盛一家。将更多高端技能型人才纳入囊中，也是博盛拿到更多博世订单的关键。
“蒲江高端技能型人才不够多、不够强。”蒲江县教育局局长杨忠云指出蒲江承接海外企业转移的痛点。
尽管中心的学生能力“惊艳”，但加上两期入学新生100人，中心共计才128人，对于产业发展来说显然杯水车薪。
D
新底牌
成都制造的底气与期盼
在今年7月成都提出重塑城市经济地理后，这种紧迫性愈发明显。
中德（蒲江）中小企业合作区管委会副主任毛永久介绍，该合作区是成都重塑城市经济地理的重要园区之一，要把这个核心载体做实，就需要足以吸引外资入驻的底牌。
“从成都全域来看，蒲江并不具备特别优势。”毛永久说，蒲江打出了“人才”这张底牌。
蒲江以建设成都（中德）职教创新集聚区为依托，从两个层面上进行打造。杨忠云介绍，第一层为“星星之火”，形成基于“双元制”模式培养的高端技能型人才集聚态势。除了中心已顺利运行，库卡机器人（上海）有限公司与蒲江共建的库卡认证学院（高等职业教育水平）将在9月首班开班，同时，蒲江与成都工业职业技术学院共同建设的装备制造分院（高等职业院校），已于去年9月开始运行。目前，蒲江正计划引进德国教育资源，拟建“成都中德职业学院”（高职院校），现已报省教育厅审批中。以上学校都将实行“双元制”教学。
第二个层面，则是加快升级——依托中德（蒲江）中小企业合作区，引进科研人才，并完善创新创业孵化功能，建成成都（中德）职教创新集聚区。
“最终目标是要以人才优势去推动成都制造，要成为蒲江乃至成都招大引强的‘新底牌’，以后一说中德合作，首先就会想到成都、想到蒲江。”杨忠云说。
截至目前，蒲江已迎来了外资企业14批次、国外行业协会15批次的考察——留住他们，或许需要蒲江打造这张“新底牌”的速度再快一点。